這篇文章不是小說,而是真實的事情,是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敘述了我的兩位兒時玩伴之間的回憶錄。

本篇內容將會提到同性之愛,很希望看文的人能夠以平常的心態去看待、能夠將先入為主的偏見放下,認真的去思考一些問題,如果您真的還是覺得自己心理上不能接受,那也不勉強,就請離開吧!謝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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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進入咖啡廳內,我站在接近入口處四處探望了下,很快的就看到了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,其中一個向我揮了揮手,示意我前進。

落了座後,N對我說:「不好意思,特地把妳找出來,但我們想在離開前和老朋友聚聚。」

我聳聳肩表示沒關係,反正我現在失業閒賦在家,多的是時間,連通面試的電話都沒有,短期的工作又是有一天沒一天的,要不是他們找我出來,我也是在家浪費生命。

J聽了,則是有些同仇敵慨的替我抱不平,說是我的前老闆沒眼光之類的,說到後來N又好氣又好笑的制止了J的長篇大論,才沒釀成兩個一搭一唱的問題兒(J和我)繼續放肆。

我看了看他們倆,笑了。
真好,他們最後還是走在了一起。



認識N和J,是在我七歲的時候,那時因家中環境不好,已無力繳貸款,所以賣了原本的房子,搬家到租金便宜的小社區去住,只是那時我還不是很了解搬家的理由,只希望換了新環境後,父親能夠正常一點。

說起我老爸,小時候對他的印象,就是一個無賴!
脾氣不好、愛喝酒又沒擔當,總是工作個沒幾個月就被老闆辭退,沒本事養家又會賭博,還欠了不少債。
對外個性懦弱、只敢在家裡發飆,且喝了酒後就會藉勢打人,雖然他從不打小孩,但記憶裡母親身上經常都是青一塊、紫一塊的,半夜常會聽到她的哭聲。

長期有在看我網誌的人可能會覺得疑惑,因為這和我過去文章中所提過的父母親性格不同,之前我說母親的個性較強勢,而當她在管教我和弟弟、或是做什麼決定時,父親是無權過問的。

是啊!其實前後兩種說法都沒錯,只是這樣的性格轉變,是經過多少年的現實壓力和磨難才轉成現在這樣的,「母親」是一種很堅強的生物…



總之,七歲的那年搬了家,而因為父親的不中用和成天在外鬼混,所以母親在稍早前就被逼的不得不外出找工作,因此經常只有我和兩個更為幼小的弟弟在家。

到新家的第二天下午,記得那天是週日,我坐在靠窗的書桌前做作業,但外面的吵雜聲,實在讓我有些受不了,微微探起身子往外看,原來是兩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在玩耍。

那時候對面的住家好像正在改建,所以門前堆放了許多水泥包和黑砂、還有木板磚塊等建材,那兩個男孩於是把木板和磚塊挪了挪,弄成了一個翹翹板,兩人就一左一右的分站在兩邊玩的不亦樂乎,邊笑邊鬧。

我忍著氣,坐下來繼續和我不擅長的數學打交道,但持續的笑語和木板敲在地面的『扣扣』聲,終於讓我忍不住衝出家門去開罵了。

「吵死人了!你們不能回家去睡午覺嗎?」

氣勢十足的吼叫後,那兩個男孩吃驚的回過頭來看我,一時之間,三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,頓時安靜的有些詭異。

半晌後,其中一個大眼睛和有著黑亮髮色的男孩不高興的瞪了我一眼,嘟嚷著說:「那麼兇幹嘛?我在我家前面玩不行嗎?三八婆。」

這是J,當時第一次見面就吵架的我們,絕沒想到後來會成為一起發神經和做怪的朋友。

「你說什麼?」我也睜大了眼睛,氣的緊握住拳頭吼了回去。哼!眼睛大又怎樣,我的眼睛也不輸你,怕誰啊!

「怎樣?想打架啊?」J往前站了一步,並揮舞著小小的拳頭,大有一觸即發之勢。

這時,幸好有人出來阻止,要不然還真不知事情會怎樣發展。

「好了好了,別再吵了。」
另一個單眼皮、看起來稍年長些的男孩拉住了J,將他安撫了下來,並轉頭打量了我一眼,歪著頭說:「妳是昨天剛搬來的那家鄰居嗎?以前沒看過妳。」

這是N,從初識起就給了我個性沈穩的印象,就像個哥哥一樣,是個有著堅定眼神的男孩,雖然是單眼皮,但單的很好看。

我點點頭,生氣的表情也放鬆下來,畢竟對著一個溫和的面孔,任誰都不好意思擺一副臭臉,也或許當時我下意識就有所感覺,眼前這個人雖然有禮客氣,但骨子裡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。

嘿~女人…嗯…即使是小女生的直覺也是挺準的,這在後來可以驗證。

「都住同一條巷子,以後就當朋友一起玩吧!」N笑了,並從口袋中掏出了糖果分給J和我,算是彼此交了新朋友的禮物,從此結下了一段孽緣。


幾個小時玩了下來,我已對他們有了初步的了解,N是家裡的老大,有一個小三歲的妹妹,住在巷尾,J則是家中的老么,上面有兩個姊姊,但和姊姊們年齡差距較大,兩位姊姊都已經考上外縣市的高中去唸書了,家中只剩他一個小孩,所以他平時大都和N和N妹一起玩,感情非常好,那正在改建的住戶,就是J家,不過僅1樓改建而已,所以他們仍住在2樓,沒什麼大影響。

巷子裡的孩子除了我們三戶以外,倒還有另兩戶有小孩,加加起來正好十個,每到假日,一群總是浩浩蕩蕩的跑到後山去玩,那時不像現在科技發達,有電腦和網路遊戲,電視也只有三台,故我們假日最大的娛樂,就是在後山烤蕃薯、在竹林裡玩迷宮,以及偶爾玩些小惡作劇了。

大夥的感情都相當好,但我們三人始終走的較近,可能是因為我們年級相同,雖不同班,但週六常會一起做作業,且課堂安排和下課的時間也比較接近的關係吧!


小學時我的功課還不錯(只有數學較差),都在班上前五名,而N更是厲害,經常考滿分,J則是聰明但都不用在課業上,於是三人一起寫作業的時間,常會上演以下的狀況。

「外面的天氣這麼好,為什麼我們要悶在家裡這麼無聊?」咬著筆桿的J,哀怨的看著窗外,語氣委屈。

「哪有為什麼?作業寫完了自然就能出去,你從剛才就一直不專心到現在,要寫到什麼時候才能寫完?」N抬頭瞥了J一眼,平靜的說著,說完後注意到我的作業本上一大段空白,詫異的叫了出來。

「妳怎麼搞的?被他傳染啦?寫了半天怎麼還是做沒幾題?」

我扯開一個難看的笑容,悶悶的說:「我討厭數學……你們班的進度比較快,你借我抄好了。」

這時J突然跳了起來,拍掌附合著說:「就是嘛!抄你的不就行了?」

N聞言黑著一張臉,聲音從牙縫中鑽了出來:「自己寫!我可以教你們,但用抄的就別想!」

切~小氣!

J和我都嘟著嘴,咕噥了幾句還是乖乖的繼續與作業奮戰。


諸如此類的事,三不五時就會發生,但我想我還是比J好那麼一點(認真的說),畢竟我在家中長輩面前還是會裝做乖巧順從的樣子(也不得不乖巧),只有偶爾調皮一下,但J就真的是時不時的出些狀況,每次都是N跟在一旁幫著J這個哥哥收拾殘局和解決問題,然後再拽著惹麻煩的J回家。

哥哥?對,沒錯!一開始我以為年紀是最大的N,其實還比J小了兩天,直到我們認識後第一次碰到J的生日時我才知道。

看來…在家中的排行,可能真的多少會影響一個人的性格,排行老大的N、和身為老么的J就是很好的證明。



每天早上,我都可以聽到N在J門前喊他,兩人再一起揹著書包上學。
不知什麼原因,雖然我們三人常會相約寫作業,但上下學的時間我極少和他們一起走,而總是帶著我弟弟落在遠遠的後方遙望著他們的背影,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走著鬧著。

很多年以後再想想,或許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早已容不下別人了,加了人,就是覺得氣氛不太一樣。



在小學中,他們兩人很有名,有名的原因在於N的品學兼優、有禮貌又會應對,師長們提起他總是一臉疼愛的表情。
活潑的J,雖然不時會惹出些小麻煩和有點小惡魔,但其實心腸很軟,只要被他當成朋友,他就真的是沒有心機的對人好,是很善良和溫柔的一個人,所以人緣極佳。

記得是五年級的時候,有一次體育課(體育是兩個班級一起上的,我和他們班被排一起),有個一向看N不順眼的男生在玩躲避球時故意伸出腳來絆倒了N,當時就看到J迅速的閃到N的身邊,在確認他沒事後,起身、轉頭給了那個男生一拳。

這一連串的動作真是一氣呵成,令人目不暇給,而那個男生也真是沒用,一拳就倒了,坐在地上哭爸哭媽的,好像被欺負的是他一樣,於是他的三個同黨又驚又怒的上前和J打成了一團(很不要臉的三對一),N見狀立刻制止雙方的扭打,不過我還是看到了他在注意著J不要吃太多虧之餘也不著痕跡的踹了對方好幾腳。

至於我…趁著混亂時不動聲色的慢慢靠近,“一不小心”的就“掉”了綁頭髮用的球球髮帶(女生綁頭髮用的一種有彈性的橡皮筋,兩端各有一顆圓球),在其中兩個同黨被N一把推開往後退了一大步時,踩滑跌倒(*註:害人滑倒是錯誤示範,好孩子請不要模仿)

在老師聽到鬧哄哄的聲音跑來觀切後,他們竟一口咬定是N和J找他的麻煩。

我張大了嘴,看著眼前一場被顛倒是非的鬧劇,額上冒了三道黑線。

欸…我說這位隔壁班的同學,你看不順眼人家品學兼優又當班長就算了,把人絆倒被揍後也該差不多一點,雖然J不該動手打人,但畢竟是你有錯在先,這下你竟然惡人先告狀是怎麼回事?而且你哭的樣子實在是很難看欸!


好在,現場的人都可以作證,且N和J一向人緣就很好,N又極受老師們的疼愛,說什麼老師們也不會相信那個亂告狀同學的話,認為N會找同學的麻煩。

在J和告狀者雙方都有錯的情況下,老師要他們互相道歉後,倒也大事化小、小事化無(?)了…

……錯,表面上是沒事了,但後來N發現J的手臂在和告狀者同黨扭打時、被地上石塊擦破了一大塊皮還湛著血,N的臉就黑的跟什麼一樣,沈著表情不說話,和平時的感覺完全不同,有點恐怖和令人發毛。

過了不久,我就聽聞告狀者一群“疑似”被整的消息,但他們卻始終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,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被人整了,完全一狀況外。

第二天週六,巷子裡一群小孩又聚集到了後山玩,我偷瞄著手臂上已裏上紗布的J、再瞄瞄正發號施令分配任務的N,暗暗佩服著自己七歲時直覺就很好--這個人果然不好惹,以及絕對不要和這個人為敵…|||

況且,雖然N不輕易動手,但不代表他不會打架,我就看過他們兩人互相打起來。

從小一起長大、感情又那麼好的兩個人也會打架嗎?

會,而且是要嘛就不打、一旦打起來就是驚天動地,只是結局永遠是相同的,絕對是J咬著牙恨恨的丟下一句話:「你他X的我下次一定要贏你。」

所以,要是以為N僅是頭腦好的謀略型人物,那根本是大錯特錯,一直到我六年級下學期再次搬家時,都還沒看J打贏過…


六年級的那一次搬家,讓我們彼此失去了聯絡。

人人有手機和電腦、email和msn滿天飛的時代,也不過是這十年間的事,在那僅能用家用電話和書信往返的年代,小孩子們一旦被分開,剛開始或許還會打打電話,但我新家的學區和他們不同,連國中的學校都分開後,緣份似乎就到了一個階段,久了就幾乎是自然而然的斷了。

連成年人都是如此,更何況是即將要上國中、彼此都要適應新環境的小孩?

於是,上了國中,我們就真的各過各的,再也沒有交集,國二能力分班之後,A段班的壓力就已讓我喘不過氣來了,我們這一屆是末代聯考生,所以學校很在意要留個好名聲,輔導課加上原本的課程,從早上6:45上到晚上8:00,有在外面補習的人可以提早在6點離開,我家沒錢補習,就留在學校上輔導課,不想參加也不行,學校規定一定要到。

家中的父母還是一樣吵吵打打,學校的課程又偷偷的把音樂、體育、家政…等非聯考科目全都掛羊頭賣狗肉的拿來補英文和數學,讓本來就不是真的愛唸書的我更是煩悶,不論在校還是在家中都懶得和人打交道,成天只是眼睛看著書、但心緒在神遊,再不就是偷看漫畫讓腦袋裡天馬行空,個性也越來越乖僻。

慢慢的,我想起N、J的次數越來越少,彷彿小學時代僅是一場夢境,要不然就是被鎖在了記憶的深處,逐漸的生塵淡忘。

只是緣份這種東西真的是很奇妙,就在高一入學後的不久,有次下了課我搭公車要到市區總站再換乘火車回家時,站在公車上的我,就在我學校的下一站的排隊行列中看到了N。

他也看到了公車上的我,表情有些仲愣,想必他也已經認出我來了。

N上了車,走到我旁邊打招呼,我看著他,身高抽長了不少,長相也成熟了些,但仍保有過去我所熟悉的影子,還是很快就能認出來。

倒是我,他說因為小學時我留長髮,他在公車下看到短髮的我時,一時間有些不確定,後來還是從我偏紅的髮色和過白的膚色才確認了下來。

哼!我也不想剪短髮,上國中時因為學校的髮禁被迫剪短時,我也是萬般的不願意,到了高中仍有髮禁是怎樣?會不會唸書和頂上頭毛究竟有什麼關係?我考上的是二流或三流學校也和頭髮無關!

心裡想著,嘴上沒說出來就是了,久別重逢,我們彼此都有些斷層接不上,一路上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不知該說什麼。


車子到達市區總站,下了車,在道別前,他突然開口問說:「妳學校下週六有辦園遊會對吧!妳在哪一班?我和J一起去找妳。」

J?聽到這個名字,我驚訝的問說:「你和J都還住在XX巷嗎?一直都還是好朋友?」

他點點頭,回答說:「嗯,還住那裡,國中和高中也都同校,仍是很好的朋友,他今天是因為發燒在家休息,要不然妳也可以見到他。」

聽到這,我極為開心,童年時的記憶瞬間回來了些,有種懷念的氣息。

當年分道揚鑣後,沒想過還有再見面的機會,繞了一大圈,結果我們各自考上的高中就在兩隔壁,兩校的操場更是只有一牆之隔,近的不得了。

他們的學校在本縣市是第一志願,看來J在國中時一定有開始好好讀書了吧!他要是肯認真把心思花在功課上,第一志願對他來說不是問題。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,J在國一時仍是“不學無術”,直到國二能力分班、他是A段班吊車尾的最後一個,和特A班的N被分開不在同一間教室上課後,J才驚覺到他再不努力點,高中怕是會和N分開了。

為了要和N同校,J才會安份下來乖乖的唸書,把N用心幫他整理的筆記和考題重點認真的讀完,國三時,N拉著J報名了補習班,N的假日也幾乎全都在幫J複習,然後兩人在放榜的那一天,攜手邁入了學生時代的另一個階段。





-----待續,預計明後天貼上來-----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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